2022-03-28 12:53:53 | 环渤海新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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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细茶香

北方春天总像个三心二意的人不能拿定主意,飘忽而迟疑。忽冷忽热,春雪与细雨皆在天地间。但是这样的春光乍现,更有惊艳的眉眼。游牧一样的落花随处安放最初的高傲,依然站在枝头的花儿丝毫不减魅力,即使枯萎了边角成了淡褐色,也有沉稳的好看。用旧了的色彩神魂饱满,不在乎春风的金戈铁马,这更适合北方人的洒脱。疫情依然肆虐,小区封控已经七天,看着窗外的花树,很想和“大侠”一起喝茶了,尤其春天里喝茶最有味道。

“大侠”是一位很洒脱,有趣的朋友,我的闺蜜。她的头发不长扎在脑后,整齐的一寸长的小马尾辫子,好像一只小麻雀的尾巴,样子很可爱。我叫她大侠,这个名字是当之无愧的。她穿衣很有特点,尤其是夏天,都是宽大的棉麻系列,绣花的布鞋,上身是白色麻布或红花绿叶的纯被面上衣,下边搭极其宽大肥腿的或绵或麻的九分裤,裤腿也是大胆撞色的大绣花。从不介意谁会评论她的衣着。她家儿子学武术,我也常去参观,她天天陪学,比孩子还积极,武功大有近益,服装也是最合适,也正合大侠的称号。当然这都是浮在水面云朵的影像。

喜欢与“大侠”在春日里坐在窗下喝茶,说话。春末夏初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,一切都刚刚开始,有了新鲜的力量,但眉目轮廓,都不够清晰,这样最好。一切都在准备中。玻璃壶煮水,看着平静的水面一点点升起小气泡,慢慢越来越多,升腾起烟雾,直到清水沸腾,稍等十分钟,让沸腾安静下来,让沸水变成温水,一切恢复平静,如同已经忘记前世的热烈锋芒。茶壶放入新茶,这个季节最适合细茶。细茶是春天采摘的芽头或一芽一叶的茶鲜叶为原料而制成的茶叶,叶嫩汁淡。碧螺春或者龙井或者雀舌,出水芙蓉的小姑娘一样,倒进温水,卷曲的叶片舒展出本来面目,旋转着的绿色打开触角,碰撞着呼吸和眼神,转眼落定沉入杯底。窗外红樱桃,隐约镶嵌在叶子中,它们一定不知道现在它们有多美,只是挂在枝头,觉得日子本来就该如此,平常不过,可这已经让我羡慕不已,愿它们好好享受珍惜而不会有任何遗憾。残留的雨滴挂在樱桃与绿叶的身体上,是被贬谪的最小的神仙,有清秀的眉目。今生它们与我只是一面之缘。风穿过窗纱飘进来,湿润清爽,呼吸也是简单而幸福的。零食绿茶,一切安静流淌,舒缓自然,如此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。园子里走走,梨树桃树都已经花落,满院子是绿色,桑果茂盛,一边摘一边吃,缓慢的一个上午就虚度过去,手指牙齿都成黑紫色,落在泥土里的桑果没有表情,落了就落了,一切都很丰满。

我倒时常想过,若以后银子丰厚,郊外有一小宅,辟一处田地,植瓜种菜,花草,正是初夏时候绿肥红瘦,有朋友来访,把酒言欢,藤阴斑斑处,只要看着那些小藤蔓在阳光里,它们身上细小的毛绒小刺逆着阳光会显得很威武,卷曲的新触角像熟睡的婴儿小手,偷偷地小心地把手指舒展开,它会慢慢地再回到原状,反复如此,也不会气恼,只要足够温柔。而各种草木花树的影子各有不同,肥大,纤细,庄严,厚重,浅薄,只要有风看着它们摇摆,颜色如日子一样加深渐变浓重,心就如深潭,一片安然。

没有目的的闲聊也是一种享受,我大多没什么表情,音调也不会太高。“大侠”则是眼睛瞪圆,夸张的表情,声调高扬,手舞足蹈,聒噪得要命,仿佛此时她讲的每句话称起来都要几斤重。我是怎么都高不过她的音调。其实单单是这个镜头我已经很满足了,到了四十岁还有无话不谈,随时能约,毫无禁忌的朋友已经很难得了。

“大侠”是个海纳百川的包容性的听众,我是神经的写作者。有时写东西高兴时,是那种“江上被花恼不彻,无处诉说只癫狂”的兴奋,她就被我拉来忍受当我的听众。可是她这时是静如处子,任由我自高自大,海阔天空。每次必须要她评论,而且先要说句,“你不许虚伪,夸我的话可以放在后面让我美,先说哪写得不好”她也绝对对得起大侠这个称号,褒贬各半,只是苦了她的耳朵。

我是乱章,她却能如在烂麻团中缕出一些头绪。就像铺满落叶的森林里能辨出几乎没有人迹的偏僻小路。这些文字我是最初写在纸上,写时笔端就觉可爱,温暖,想微笑。而这纸上的草稿是用铅笔写的,铅笔写字很舒服,那是一种不坚硬甚至有弹性的书写,最简朴的书写,田园的书写。她说我的字,如同一个骨骼健壮却衣衫不羁的男子。又谈我的思维逻辑,并不是线性条理,是一团一团的,应该像棉花糖。绿肥红瘦和“大侠”清澈的眼神与声音编织在一起,美就蔓延生长起来。

这样的时光应该是难得而又平常的,疫情终究是会结束,窗下一起喝茶的日子应该不远,期待一起再闻茶香。(作者 芷妍)

编辑: 孟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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